立夏過后,這里的天氣才逐漸暖和起來。雖說時令已入夏,其實正是春光正盛時分。趁著天朗氣清、惠風和暢,我與同事結伴出行,踏“春”游玩。
一路上沿著蜿蜒曲折的山路,我們有說有笑,沿途都是綠油油的景色,高的矮的、疏的密的,無一不散發(fā)著蓬勃的香氣。走出一片柳林,又穿過一畦田壟,一大片潔白的花林迎面撲來,我們不由地快步上前,想要一探究竟。
“梨花!”我倆異口同聲叫了出來,聲音里滿是驚訝?!霸蹅冞@兒是真冷吶,梨花現(xiàn)在才開!”同伴搶先說道?!斑€真是呢,今兒才真真兒體會到什么叫‘人間四月芳菲盡,山寺桃花始盛開’吶!”我隨聲附和。
近看,只見那一簇一簇雪白雪白的梨花錯落競放,純色花瓣、紫紅色花藥、嫩黃色花蕊精妙配色;遠望,那一樹一樹梨花潔白如玉、純透如雪,偶有風過,搖曳潔白的樹枝,花雨漫天飛揚,縷縷馨香入腦,輕輕搖晃記憶中的小槳。
忘不了,故鄉(xiāng),年年梨花放;染白了,山崗,還有我的小村莊。家鄉(xiāng)的梨花比這兒要開的早一些,記憶中的周末也是這樣的白色,這樣的天氣,這樣的風,我跟在母親身后走在鄉(xiāng)間小路上,小路兩旁種滿了梨樹,一望無垠的梨花開的正盛,圓圓滿滿猶如綿延不絕的“瑩玉”,遠遠就能嗅到一陣一陣淡雅宜人的梨香,渲染著清幽、寧靜、安然的氛圍,風起梨落,在樹下隨心所欲鋪成一張潔白的、馨香的、松軟的、娟秀的“花毯”,我常常纏著母親在樹下駐足嬉戲,等風來梨落,萬千花瓣參差不齊墜落在母親烏發(fā)上,微微顫動,自然而又靈動,頗有美感。那時的天很藍,云很淡,生活很簡單,時光卻很燦爛,我的母親很溫婉,她生性勤勞,總是忙里忙外,我格外喜歡黏著她,她也不生氣。那時候的母親還未老,笑起來眉眼彎彎不見皺紋,講起話來朱唇皓齒綿言細語,她發(fā)烏且順滑,盤做麻花辮綰在腦后,干凈且利落。
告別了,故鄉(xiāng),處處梨花放;夢醒時,他鄉(xiāng),奈何我淚水滾燙。我們只覺時針很慢,卻忘了秒針太快,舊時光就這樣在慢與快的對望里匆匆走遠,而自己也早已遠離了故鄉(xiāng)。如今的母親華發(fā)重生,歲月也早已把皺紋縫成一朵梨花,肆意的開放在她的面龐。尤其是在父親患病、離世的這幾年里,母親蒼老了太多太多,傷心了太久太久,可她依舊溫婉而又堅強地操持著生活,不顧舟車勞頓奔波于不同的城市,只為女兒需要她的時候,她就在我的身旁。
“五一”期間,母親自行回鄉(xiāng),回來后母親說起曾經(jīng)的那片梨園現(xiàn)在早已重建,更名“幸福林”,里面種滿了葡萄、櫻桃、水蜜桃、蘋果各色水果?!袄鏄湟灿?,但是不如以前那么多了……”母親說到這里的時候,語氣里分明結滿了情緒,或許是懷念、亦或是惋惜、也可能留戀,我自己也分辨不明了。只見她撩了撩耳鬢的碎發(fā),我才發(fā)現(xiàn),她的白發(fā)更多了、皺紋更深了、身條更清瘦了……我心驛動,如果再有梨花落在她的發(fā)髻上,還像以前那么美嗎?大概不會了吧。
恍惚間,腦海里潛藏的畫面也逐漸清晰起來,滿腹經(jīng)綸的教授在課堂上提問:“世界上最美的詞匯是什么?”同學們望著滿園春色爭先恐后地回答:“鮮花、春光、愛、微笑、永恒……”教授搖搖頭,意味深長的笑著公布答案:“都不是,是‘媽媽’?!宾情g,教室里鴉雀無聲;頃刻間,又掌聲雷動……
是的,媽媽在哪兒,哪兒就是家。生活不如意的時候,我總想回鄉(xiāng)去看看,就像小時候受了委屈總想找母親一樣,我總是在懷念故鄉(xiāng)那片梨花盛放的春天,也許我懷念的正是有母親常伴左右的幸福時光。
起風了,他鄉(xiāng)的這片梨林也隨風搖曳潔白的樹枝,花雨漫天飛揚……我仿佛在這一片花雨中看到自己纏著母親在梨樹下嬉戲,多美啊,驛路梨花處處開,一路梨花皆是愛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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